七月上旬横跨美洲大陆来到这里,西雅图的夏天在眼前仿佛一闪而过。晚饭过后,在空旷的公司园区,虽着风衣有备而来,仍能感受到清冷的寒意。 足球场上只有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踢球,想起只不过是几个星期以前,晚上八点,同一个足球场还被分为三块,同时进行着三场激烈的比赛。 夜幕降临,男人也带着小孩们欢笑着离开。我在球场边找到一个长椅坐下,耳边好像出现了秋风卷动落叶的声音,虽然眼前并无落叶。

Football Field

第一次计划来西雅图,是在19年底,那时候虽然只有香蕉厂的实习录用,但也兴致高昂地扬言要预定下第二年夏天的阳光(西雅图气候受海洋影响,全年阴雨连绵)。 没曾想,恰恰是彼时,一场即将席卷全球的风暴也正在酝酿。一年的时间里,小到个人生活,大到国际环境,都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,我也只能因此爽约。

时间跳转到20年底,我将要毕业。两年的科研让我更深刻地体会了科研的意义,也自觉对重复五年这样的生活做好了准备。 于是在朋友们纷纷转战工业界,大展宏图的时候。虽然胜算不大,我仍然放弃了实习转正的机会,又一次提交了博士申请,开始了冬季里漫长的等待。 期间遭遇了住所,移民身份,文章接连被拒等重重问题和打击。在被困家中,最焦虑的那段日子里,老板们和好友们的支持,还有昙花一现的clubhouse里素昧平生的人们,帮助我排解了心中的烦恼。虽然结果不尽人意,但以半年青春再此一搏,也是当时看来唯一正确的选择,并不遗憾。 回头看硕士期间的经历,虽并未能左右申请的结果,但无疑让我想通了许多重要的事情。

在夏村的最后几个月,因为付不起原本在主校区旁边公寓,我搬到了“鹰栖之地”小区短暂居住。虽然因为离校区较远,不能随时到熟悉的校园里散步。但却也因为更贴近居民区的地点,得以一窥与校区无关的本地居民的生活。更幸运的是,在新型疫苗的加持下,终于得以和居住在同小区的小伙伴们有了一些线下活动,不再受困于一个人的虚拟世界里。在这段时间里,我们偶尔小聚在朋友家逗猫,在小镇周边的钟乳石岩洞中感受绝对的黑暗,在深夜从华盛顿特区回村的乡间公路上引吭高歌……

EL Neighborhood

虽然正值沉重疫情打击后经济复苏,物价飙升的季节,从经济上来讲不宜搬家。但为了追求新的生活和减少后续搬家的次数,我决定再赴西雅图的夏天之约。从万米高空接近普吉特海湾(Puget Sound),飞机舷窗里率先出现的是高耸的山脉和山顶的白雪,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雪山。下了飞机,在横跨华盛顿湖的高速公路桥上往南向望,飘渺的雷尼尔雪山漂浮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方,大桥两边便是摩天大楼和繁华的都市。此时此刻,不知道这座城里有多少人的目光正透过各式各样的窗子,望着这个方向。

Airplane Overlook

经历了两年“农村”生活,重新回到城市的感觉是复杂的。他乡遇故知,便利的生活圈,独居后更大的居住空间,固然让人喜悦。而另一面,攀升的生活成本,繁忙的交通和人际关系带来的压力一时间也无法避免。周遭越是喧哗,心中越是沉寂。

如果说学校的科研生活像是接连不断的短跑,那么成为一名蓝卡员工以后的生活,则更像是步伐均匀的长跑。乍一看,短期的工作压力似乎小了一些,对长期职业生涯的规划和持之以恒的计划却成为了心中的暗流涌动。在入职的第一个月末,偶然间却接到了去年实习时写成的论文的录用通知,文稿虽未有大的变化,但此时的心态与当时所想已截然不同。在推特发布了简单宣传后,我不再迫不及待地去简历上添上一笔,而是靠在椅背上,畅想起了周末去海岛的行程。

San Juan Trip

翻看目录,上一次发表日志是19年底,过去的2020年在许多人生命分隔出了截然不同的一段空间。这段空间里并非没有东西,相反,里面塞满了东西。 正如我在这段时间里并非没有写东西,而是反复推敲仍难述心中所想,林林总总,酸甜苦辣,忽然全在心间,却无法跃然纸上。 光阴流转,许多文字早已褪去了当时的色彩,不如略去。

夏去秋来,秋天未尝不是最好的季节。